谈松华 夏鲁惠
根据有关测算，2000—2008年我国高等教育适龄人口（18—22岁）规模逐年增大，并于2008年达到峰值1.25亿人，2009年至2020年前后逐年下降。依据《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确定的高等教育发展目标推测，2020年高等教育适龄人口（18—22岁）规模约为8250万人。与此相对应，我国高考报名人数在2008年达到1060.7万人峰值后，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2009年为1022.6万人，2010 年为957万人，2011年为933万人。
自2006年以来，普通高校招生规模年增长率明显回落，但每年招生人数仍有所增加。随着高考报名人数的下降，高考录取率不断上升，预计2011年全国平均录取率达到72.3%，并会有几个省、市录取率达到90%。于是有文章分析认为，我国高等教育将面临生源危机。下面，本文就适龄人口下降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影响做一个初步的分析。
我国普通高校生源结构
按毕业学校类型分，普通高校生源分别来自普通高中和中等职业学校，后者又包括普通中专学校、职业高中和技工学校。按学生户籍分，普通高校生源分别来自城市和农村。
1.普通高中毕业生
在2009年1022.6万报名考生中，普通高中毕业生人数为946.69万人，占总数的92.58%。其中，应届毕业生749.86万人，往届毕业生196.83万人。应届毕业生中，城市户籍人口297.81万，农村户籍人口452.05万。
2003—2009年，参加当年高考报名的应届高中毕业生人数分别为417.87万人、591.47万人、605.46万人、665.97万人、717.71万人、760.42万人和749.86万人。可以看出，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占当年高考报名考生的比例在逐年增加。
往届高中毕业生的报考人数也影响着每年的高考报名规模。2003—2009年，往届高中毕业生报考人数分别为132.28万人、184.02万人、172.02万人、194.41万人、206.29万人、214.40万人和196.83万人，分别占当年报考人数的21.6%、21.22%、19.62%、20.16%、20.39%、20.21%和19.25%。可以看出，往届高中毕业生在每年的报名考生中仍占有相当的比例，且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
2.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
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包括普通中专、职业高中、技工学校毕业生。2003—2009年，参加高考报名的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人数分别为62.3万人、91.65万人、99.29万人、103.1万人、87.44万人、85.55万人和75.35万人，分别占当年高考报名人数的10.17%、10.57%、11.32%、10.69%、8.64%、8.07%和7.37%。可以看出，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占整个高考报名人数的比例不是很大，且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
3.农村户籍考生
农村户籍考生作为高考报名生源的重要组成部分，涵盖在普通高中毕业生和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中。近年来在多数地区，城市应届高中毕业生人数在不断下降，而农村应届高中毕业生人数在不断增加，这与城市早已普及高中阶段教育而农村正处于普及过程相关。
2003—2009年，参加高考报名的农村户籍学生分别为325.63万人、469.44万人、482.96万人、535.43万人、578.43万人、626.35万人和620.53万人，分别占当年高考报名人数的53.17%、54.14%、55.08%、55.53%、57.17%、59.05%和60.68%。可以看出，农村户籍考生呈现出逐年增加的趋势。
高考报名人数下降原因分析
适龄人口的下降导致了高考报名人数的下降。下面对近年来高考报名人数下降的原因作一个具体分析。
1.适龄人口减少导致2009年以后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逐年下降
与我国人口总体变化趋势相一致，2003—2009年，全国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分别为458.12万人、546.94万人、661.57万人、727.07万人、788.31万人、836.06万人和823.72万人。2008年应届毕业生规模达到高峰。
2009年以来，占报考人数70%以上的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出现了不断下降的趋势。一般情况下，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的变化决定了高考报名人数的走向。应届毕业生规模越大，高考报名人数越多；应届毕业生规模下降，高考报名人数减少。2009年减少了12.34万人，下降1.48%。
2009年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人数开始下降的地区是：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浙江、山东、山西、江西、河南、湖南、内蒙古、四川、西藏、陕西、甘肃。其中，上海下降近2.5万人，山东下降近5.8万人，河南下降4.8万人。也有一些省份的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并未出现下降，这可能与这些地区的高中教育普及率提高、高中教育结构调整有关。2009年，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持续增加的地区是：江苏、福建、广东、海南、吉林、黑龙江、安徽、湖北、广西、重庆、贵州、云南、青海、宁夏、新疆。其中，广东增加3.5万人，安徽增加1.2万人。
2.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既减轻了高考压力，也导致了高考报名人数的下降
加快普及农村高中阶段教育、重点加快发展农村中等职业教育并逐步实行免费，是我国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的重要决策，是继免费义务教育政策之后促进教育公平的又一重大举措。近年来，为了解决农村和西部优质职业教育资源不足而生源丰富、城市和东部有优质职业教育资源而生源不足的矛盾，国家加大了统筹城乡和东西部区域职业教育发展的力度，使更多的农村初中毕业生能够接受职业教育，到城市和东部地区就业。
2003—2009年，全国中等职业学校应届毕业生规模分别为308.43万人、319.64万人、378.8万人、439.11万人、492.81万人、541.76万人和586.2万人，呈现了逐年增加的势头。由于绝大多数中职毕业生不参加高考，所以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规模的扩大，会导致适龄人口中高考报名的人数下降。
3.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中有一小部分学生不参加高考
2005—2009年，全国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中未参加高考报名的人数分别为56.11万人、61.1万人、70.6万人、75.64万人、73.86万人，分别占当年应届毕业生总数的8.48%、8.4%、8.96%、9.05%、8.97%。可以看出，每年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中大约有9%左右的学生不参加高考。
再进一步分析，这些不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自农村还是城市呢？2009年，城市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规模为290多万人，城市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报名人数也为290多万人。所以，弃考的学生主要来自农村。教育公平的关键是机会公平，国家和社会都要关注和帮助农村贫困学生上大学问题。
4.高中毕业生出国留学人数逐年增加
近年来，我国留学市场飞速发展，出国留学人数逐年递增，并呈现持续增长的状态。据统计，2008年出国留学人数达17.98万人，其中自费出国留学人数达16.16万人。有关资料显示，目前出国留学生的低龄化趋势越来越明显，2010年出国留学的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学生已达到留学总人数的19.75%。
适龄人口下降对我国高等教育的影响
1.对高等教育办学规模的影响
适龄人口下降会引起我国高等教育生源危机吗？这要具体分析，从总体上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根据《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到2020年，我国要新增9670万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人口，主要劳动年龄人口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比例要从2009年的9.9%增加到20%，高等教育在校生规模达到3300万人，其中高等职业教育在校生规模达到1480万人。可以看出，今后一段时间内我国高等教育规模还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长。
2.对高等教育办学质量的影响
连续多年的扩招，使各级各类高等学校形成了扩大办学规模的惯性。高考报名人数的下降，使一些高校很不适应，未来10年内这些学校的招生规模将不再扩招，甚至减招。
高等教育生源的下降，将促使高校把注意力从扩大招生规模转到重视人才培养质量上来。在这一过程中，如果学校办学定位不准、竞争意识薄弱、对受教育者的内涵回报低，就有可能面临举步维艰的困境。这将促使高校办学进一步以社会需求为导向，加大学科专业结构调整力度，优化人才培养结构，加强特色专业建设，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构建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努力提高教育教学质量。
另外，近年来世界著名高校加大了在中国的招生力度，港澳地区的高校也介入内地揽才，使高中生出国境留学呈现出不断增长的态势。我国高等教育只有加快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和高水平大学步伐，形成一批世界一流学科，培养一批拔尖创新人才，才能提高国际竞争力，才能留住优秀生源。
3.推进高等职业教育与中等职业教育的衔接
参加高考报名的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比例不高，其原因除国家规定高校对口招收中职毕业生计划不超过当年应届中职毕业生5％的限制之外，就职业教育自身原因而言，中等职业教育培养目标定位于中级实用技术人才，在课程设置上多以专业课、实习课为主，文化课一般低于普通高中的要求，不能适应现行普通高校招生考试对文化课的要求。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一些中职学生不看好上高职院校，一是担心学不到“真货”，二是许多人中职毕业后一两年内就可拿到成人大专文凭。因此，许多地区出现高职招生指标完成率和新生报到率双低的现象。
目前，大部分高等职业院校招生多以普通高中毕业生生源为起点，并没有建立起中等职业教育与高等职业教育相衔接沟通的制度。其结果是，中等职业学校毕业生继续深造的通道不畅，高等职业学校的生源不足且不能适应职业教育对职业技能连续培养的要求。依据《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我国将逐步实施高等学校分类入学考试，高等职业院校实行自主考试或根据学业水平考试成绩注册入学。通过改革高等职业院校招生考试模式，探索中高职衔接的“入口”和“路径”，有利于扩大高等职业教育的生源。
4.优化高等教育结构
适龄人口的下降，使我国高等教育从紧张应对社会旺盛的求学需求的压力下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同时也面临着优化结构、提高质量的机遇。一方面要调整招生结构，扩大高等职业教育招生规模，促进中等、高等职业教育协调发展。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就是调整学科专业结构，压缩重复设置的长线专业，发展适应新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特别是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需要的新专业。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使我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问题更加凸显出来。我国政府正在把科技作为核心推动力和重要抓手，积极调整经济结构，大力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推进节能减排，加快建立低碳能源技术体系，加强人口健康、粮食安全、生物医药和公共安全等领域的科技攻关，努力实现可持续发展。为此，高等教育要适应国家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要求，加快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医药、节能环保、低碳技术、绿色经济等新兴产业相应的专业建设，满足国家产业结构调整与升级对人才培养的需求。
5.发挥普通高校在成人教育中的作用
随着高等教育生源的减少，一些高等院校招生规模会逐步稳定，或相应减少。但是，成人在职学习的需求将会持续增长，发展成人教育与培训是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的重要任务，也是构建终身学习体系的客观要求。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要求构建灵活开放的终身教育体系，大力发展非学历继续教育，稳步发展学历继续教育。普通本科高校在开展学历教育与培训、建立终身学习网络和服务平台、开发社会学习资源、发展社区教育等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发展多种形式的成人教育，不仅可以充分地利用高校资源，提高办学效益，更能全面地发挥高校的教育和社会功能，为促进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而有个性地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作者单位：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全国高等学校教学研究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