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对于我,总有神圣之感,几十年在高校里学习、工作、生活,是个不时能触动我的字眼,虽不至于魂牵梦萦,却总能牵扯到我的神经,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亲密接触”而视为一件憾事。
有一天,记得是七月初,正是“毕业季”,有机会路过北大,就顺便进去看了看。生平第一次跨进了北大校门,有点忐忑甚至有点激动,如此偶然地“遇见”心中的“圣地”。出示身份证,走进校门,经过教学楼、冲着“百年讲堂”,经过图书馆,在很有限的时间里,目的地当然就是那著名的“一塔湖图”了。
在校道徜徉,在未名湖畔驻足,凝望百年讲堂、仰视图书馆,如此真切地看到,奇怪得很,内心却毫无波澜,在我眼里看到的,只是一座座普通的建筑,只是一座塔、一洼水。身边不时有身穿学士袍的毕业生走过,在图书馆门前、在湖边合影留念。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就算学士袍的样式颜色略有不同,年年在仲恺校园都会重复上演,所以感觉到很是寻常!在湖边刚好碰到一群从河南到北大“游学”的小学生,看着个子矮小、样子稚嫩的他们,在烈日的灸烤下用疲惫而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高高耸立的博雅塔,突然想到,一年到头有多少像我、像这群小学生,把北大当作圣地而向往的人?实际亲近后又如何呢?看着茫然的小学生与任何一栋楼都不得其门而入的现实,使我有些理想有点浪漫的期许变得粉碎,心中的神圣感消失了,因为我和那群小学生中的绝大部分人一样,都只是“路过”北大,并没有“遇见”北大。北大离我很远很远。
也许,一般的学子们,绝大部分都会和我一样,因与北大无关而以为人生憾事。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精神家园,也有一草一木都有feel的仲恺校园!无论是海珠校区,还是白云校区,只要你真正“遇见”了她、亲近她,她就会成为你生命旅程的构成部分。
想当年,进入仲恺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把海珠校区这狭小的空间当作我的家园。但是,现在日日走过,才发现校园里的一切都与我发生着某种关联,因为,二十几年来自己的心、眼,脚步与思考都给了她、一点点地走近她,凝视、聆听,我魂牵梦萦的人、事、物,都与此发生了关联,所以就算再普通的景象也能在心里久久穿行,她已经成为我生命的构成部分,她已不再寻常!季羡林先生在纪念北京大学90华诞的散文《梦萦未名湖》中写道:“一个大学的历史存在于什么地方呢?在书面的记载里,在建筑的实物上,当然是的。但是,它同样也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相对而言,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时间是有限的,但它毕竟是存在,而且这个存在更具体,更生动,更动人心魄。”没错,这种有限的记忆,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更动人心魄”,最值得珍惜、更为独特因而意义最为非凡。仲恺那平常的“建筑的实物”,因有了我生命的痕迹,有了个体的体验与记忆,再看她时,怎么可能是寻常之物呢?她分明是有生命的。如果只是“路过”、匆匆的“瞥见”,无论如何的奢华或厚重,都只能是寻常,因为与我无关。
每个人的生命旅程里,会看见什么风景、遇到什么人、成就什么样的故事,充满着未知和不确定性,正是由此赋予人生巨大的神秘感和独特魅力。你的故事,由你自己书写。今天,你“遇见”了仲恺,也许这是你生命里的偶然性,也许错过北大也是你的遗憾。但是,要相信,把你遇见的风景、遇见的人,你的目标、你的梦想,持有信仰并且心怀期待,不断地在这块园地里耕耘,锤炼、充实、丰富,你的故事就会变得精彩。即使对寻常之物、之景、之人投入感情,拥有了经历,也会在你的灵魂中产生默契与共鸣,就可以赋予它独特的生命,就可以成就只属于你的“动人心魄的记忆”。你拥有过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凳一景一物,也许就会成为只属于你的“一塔湖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