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两年,只有我和母亲留在乡下相依为命。我在读初中,而母亲继续她的农民生活。母子俩说不清是谁在陪伴谁,只知在那段空白单调却充满恬静的日子里,彼此只有彼此。纵使到了今天,我还很怀念那段平静的日子,数百个白天黑夜,等待母亲的日子……
似乎自从父亲走后,母亲把家里所有的农活都包揽了下来,坚持种田,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我搞不清楚这是不是对生命的一种信仰,即使家里人和亲戚都劝说她不要再耕田,对一个妇女来说这样的任务过于沉重,可是母亲依然坚持。也许这是对父亲一辈子农民的缅怀吧。母亲每天都忙着,做着父亲那时候的工作,播种、撒肥、除虫、抽水等。那,都是属于男人做的,母亲默默地扛着,扛着……
农忙那段时间,母亲总是早出晚归,无论我多早多晚回来总是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也许是那段时间让我学会了等待,每天回来干完家务活,做好饭就静静地等着母亲。
“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就知道母亲回来了,母亲走路总是很重,也许是肩上担子重的原因吧。有好多次,母亲都贪黑忙完今天的活,总是要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家。在家里总是等不到她,我会跑到田里找她,往往是在田间小路相遇,然后两人肩并肩走回家。接过母亲肩上的担子,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保护母亲。那个时候的田垄几乎就只剩我们两个,一片漆黑,就那么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夜里的风吹过来,凉凉的,而夜间的那些不停的诡异声音并没有引起我一丁点的害怕。
等人总会让人觉得烦躁,对于我更是很讨厌别人迟到,可是在等待母亲的时候却感觉不到意思厌恶。现在回想起来,那也算是一种幸福。记忆当中,母亲总是那么的迟回家,总是丢我一个人在家里,但,她依然是我生活的中心。
农村生活限时夜里总会互相串门,吃过晚饭,大人就走出家们口,去自己比较相好的朋友那里,喝茶、聊天。母亲也是这样,平常的夜晚吃过饭,总会去她闺蜜那里,喝茶、聊天,无例外的总会忘了时间,忘了回家睡觉。我一直都是乖乖女,整个初中都未曾跟其他人出去疯玩过,更别说是晚上,做作业或者看电视是我不变的规律,就像妈妈不变的饭后娱乐一样。每次都是到了快睡觉的时间我出去把她找回来。有时,我会一个人先睡,躺在床上,耳朵却一直注意着,等待着那“嗒嗒嗒”的声音响起。
都说人老了以后会越来越像孩子,越来越需要孩子的照顾。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母亲曾经骂我走路像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蛇,走得很慢,而现在,每次跟母亲走在一起都会慢下来配合她的脚步。我曾笑着说“还记得之前你说我走路走得很慢吗?现在你也很慢咯!”母亲笑了,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她说她现在老了,比不上我们这些年轻人了。听着这心酸的话语我却发现母亲眼里没有苦涩,有的是一种看到自己孩子长大的欣慰,也许也适应了她的孩子对她的照顾。
等待过,我也会继续等待,对母亲最多的温柔。